早已麻木。更别提那几年外卖平台翻脸比翻书还快，红利期过了，市场圈地结束后仅存的两家外卖平台进
了收割阶段，商家被抽成压得喘不过气，骑手疲于奔命，用户端的配送费和价格却节节高升，吃到嘴里的
价比越来越低，只剩一肚子火。
某个懒洋洋又实在提不起胃
点外卖的下午，杨薪看着厨房的锅碗瓢盆，
脆撸起了袖子。“自己整！”这句赌气的话成了起点。
一开始，他也就对付着炒个大杂烩，能熟就行。后来为了增肌，硬着
皮啃了些营养书，琢磨着热量、蛋白、碳水怎么配比才不
费辛苦锻炼的汗水。但真正让他在厨房“开窍”的，还是他姐。看着她又下班回来只扒拉几冷饭对付，杨薪心里不是滋味。他琢磨着，总得让她吃上顿像样的、热乎的，还得搭配匀乎点，不能光塞饱肚子。
“用心”就这样不知不觉浸到了油盐酱醋里。他开始不满足于炒青菜番茄
蛋了。上网扒教程、研究视频，笨手笨脚地煎第一块牛排控制不了火候成了铁板烤牛
；对着
料视频拆分一条比目鱼，案板上鱼鳞翻飞差点引发家庭灾难……好在功夫不负有心
。煎烤煮炖，中餐西餐，甚至一些简单的料手法，都慢慢被他琢磨通了几分门道，家里的餐桌不再是快餐的延续，而开始有了点“过子”的活色生香。两年下来，厨具用得比健身器材还熟，菜刀在他手里也有了生命，灶台成了他第二个熟悉的战场，当然也买了一些
七八糟的厨具
了波智商税。
“那就好，饿了吃什么都香。”杨薪自己也叉起一块牛排，咬了一。看着两个
生专心对付食物的样子，刚才的紧张惊恐被这烟火气冲淡了许多。
油脂滴落在炭火上，嗤地腾起一阵青烟，混着果木炭和烤的浓郁香气，格外诱。杨薪熟练地将烤得两面焦黄、滋滋冒油的翅夹到她们的盘子里，随闲聊道：“大学开学半个月了吧？感觉怎么样，跟高中区别大不大？”
“大！太大了！”林野立刻接话，正用尖的小餐刀跟一串烤得稍硬的牛板筋较劲，闻言暂时放弃，一脸感慨，“高中老师天天在后门‘死亡凝视’！大学？辅导员影儿都没见着几次！”她说完嘿嘿一笑，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就是辅导员。
杨薪脸绷紧了一下，扫了一眼林野。
程雨薇则小吃着肋排，动作斯文许多：“课程安排自由了很多，但感觉一下子要自己
心的事
也多了。”她想了想，“比如选课什么的。”
杨薪点点，自己也叉起一块牛排：“正常，大一主要是转变期，适应生活和学习节奏。多参加点社团活动也行，扩展圈子。”
“后面大二开始专业核心课就多了，是打基础的关键时候；到大三，就得琢磨暑期实习、未来方向了，是直接工作、考研还是别的路子，到时候得心里有个谱儿。我带过几届学生，看不少都是大三上才急急忙忙做决定，搞得挺辛苦。”
其实他根本没当过辅导员，聊的这些全都是以前他的辅导员所聊的，但好在很多的生路径大致相同，开学前都是天之骄子，毕业后都是茫茫众生。“看过猪跑也吃过猪”的他直接根据回忆现学现卖，模仿着以前自己大学时期导员的话语语调，把大学不同阶段的重点像唠家常一样简单顺了一下，最后才带出那个核心问题，作为辅导员分享经验后的
关心：“所以啊，也别觉得早，时间晃得快得很。你们俩现在…对以后毕业去向，有什么模糊的想法没？或者家里有没有什么倾向？”
林野终于打败了那串牛板筋，撕咬下来一大块，一边嚼一边含混不清地说：“我家……嗐，爸妈就想我毕业找个稳定点的工作，‘有个班上就不错了’，他们原话。”她耸耸肩，语气是那种听天由命的随意，“我呢，先看能找个什么样的活儿吧，争取进个大点的公司，福利待遇好点，再找个合得来的男朋友，就挺好。”她把“班上”两个字加了点俏皮的儿化音。
杨薪转向程雨薇：“你呢，雨薇？”
程雨薇正用小叉子把一块带脆骨的排骨剔下来，闻言动作顿了顿，将块优雅地送中，才慢条斯理地说：“我……可能就听家里的安排吧。我爸……做生意的，”她略微含糊了一下，似乎不太想细说家里具体做什么，“主要是些外贸，制造的东西销出去。他们应该希望我先跟在他们身边学学看，或者去公司帮帮忙。”她语气平静，没有什么大的野心或抗拒，仿佛这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，带着点被保护好的温室花朵特有的那种理所当然的安定感。
“那不是挺好？”林野
话道，拿纸巾擦着嘴，“家里有产业可太舒服了。至少不用像我，得自己出去面试跟卷。”她语气里带着点点羡慕，倒是没什么嫉妒。
程雨薇浅浅一笑，没说话，只是又拿起一串土豆片，小吃着。
杨薪嗯了一声，没有发表太多意见，只是看着烤架上滋滋作响的串翻了个面：“各有各的路。不管是自己闯还是家里有安排，最后都得靠自己去走。”他这话说得平和，像是一个经验之谈的点拨：“雨薇，跟着家里做事也不会轻松，责任压力同样不小。林野，进个大公司是好，里面也一样
儿扎堆。”他没有否定任何的未来规划，只是用一种“生活经验者”的语调，给这两种看起来差异巨大的路径背后可能存在的共点了一下。
林野把骨丢进垃圾袋，做了个夸张的表：“啊，老师您说的我都开始焦虑了！”但她眼底是笑意。
程雨薇则若有所思地点点，低低地回了个“哦”。
下午的风渐起，吹在脸上带着凉意，却驱不散营地里烤带来的暖意和饱腹后的松弛。程雨薇捧起还有小半罐的冰苏打水，小喝着，被凉意激得微微缩了下脖子，但眉宇间的紧张确实淡了许多。林野则摸着自己有点圆起来的小肚子，满足地靠在折叠椅背上，眯眼看着远处风车巨大扇叶在下午的阳光下染成亮片。
杨薪又烤了几串蘑菇和彩椒，放在烤架边缘保温。他站起来，从帐篷里取出一个装着各种小零食的密封袋——果冻、巧克力豆、小包装薯片，挑了一袋程雨薇平常表现出偏好的话梅递给她。
“还想吃点什么自己来，或者烤点蘑菇？”杨薪语气自然得如同寻常聊天，又补充了一句，“我跟林野去那边走两步，看看下风处有没有刚才那家伙的同伙气味什么的留痕。你在这儿慢慢吃。放心我们就在附近转转，你有事喊一声我们能听见。”
程雨薇接过话梅，下意识地点点：“嗯，好。”她看着远处绿意盎然的森林边缘，现在那里在阳光下显得宁静平和，又低看看滋滋冒油的烤串，安心地嗯了一声，“我就在这儿。”烤的火候刚刚好，杨薪还细心地帮她把刚烤好的几串牛也放到了她盘子里，加上满满一盘刚熟的蔬菜。安全感暂时被食物和老师的安排填满了。
杨薪示意了一下林野，给她一个暗示的眼神：“走了，去看看。”林野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，眼神似乎比刚才更亮了几分，拍拍
上并不存在的
屑，毫不犹豫地跟上了杨薪的脚步，朝着地与森林接处的方向走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