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西海残花录,修整版】(1)
作者:梦中梦789
2025/07/19发表于: 001
是否首发:是
字数:32,857 字
大清咸丰九年,西历1859年
这陶氏洋行的陶掌柜招来张买办,赵账房,和通事我,说起朝廷委托本洋行以民间名义,派
出洋为朝廷采购一批军火。发^.^新/^.^地^.^址 \wWwLt*XSFb…℃〇M}>ht\tp://www?ltxsdz?com.com
陶掌柜代道:“朝廷已经通过来华的美国洋商史密斯先生联系好了,美国南方有
因棉花贸易欠债,急需填补亏空,而愿意私下卖批库存枪械给朝廷。当前朝廷与英法战事正酣,上海租界受英法严密监视,西洋各国对华出售军火皆谨慎异常,唯恐得罪了英法两强。朝廷为确保
易隐秘,特命洋行以民间名义,假借采购烟
、木材为掩,派
出洋提货。传朝廷旨意:此次军火采购事关重大,务必器械
良,账目准确,但也需速去速回,官军急用。”
陶掌柜说完此事,也一副悲从中来的样子补充道:“现在时局之艰难有目共睹,实在难以言表,不但到处都有战事,西洋各国也如狼似虎。你等自当努力办事,为朝廷尽绵薄之力。”
说完又介绍一个刘把总与我们认识,说这刘把总出身行伍,因曾与洋商打过道,熟悉洋枪而颇受器重,正好与我们做伴。然后
付朝廷颇费功夫筹措来的采购款,朝廷已经通过在华洋商先预付了3000两白银给卖家,剩下7000两由张买
办携带,其中3000两为备用金,需待确认易达成后现场
付,免得洋商拿钱后不肯
货,若采购中没花完要归国
回。
朝廷又额外赏了我等几个出洋办事的,共1200鹰洋作为旅费,其中有部分要做购
后回程的船只运费。
我从洋行出来后心里想,这要求显然是自相矛盾,不可兼得,若以器械良为先,那就要每一把洋枪仔细检查,挨个都要试
,若发现次品还需进行调换,如何能快。若以官军急用为先,则是放弃检查,提货便走,以后纵然发现里面有残次品,也只能认了。我自从在天津跟个传教士学了洋文以来,
知洋商狡诈,倘若此番又被蒙骗,岂不误了朝廷大事。
出了洋行我请那刘把总和我到路边酒馆少饮几杯,他和我说起:“朝廷如今焦烂额,绿营和八旗都靠不住,只得要求各地督抚各自练兵,想挡住英法联军和江南发匪的势
。各地多有
寇也趁机起兵作
,北方还有俄国屡屡出兵威胁,时局
得不成样子,可朝廷还不
肯完全放弃,除了咱们这趟出洋买枪,还从香港、澳门、各通商岸,甚至西洋各国,公私两路都想办法去买些洋枪洋炮,总归是要撑一撑。”
刘把总喝了几杯烧酒后又说:“如今新练一批兵少说6个月,多则1年。兵部估计,从上海到美国西海岸,单程3,4个月,路上若无耽搁8个月可回,正好让新兵领了洋枪便可上阵。”
与刘把总别过,我走在上海街,租界里的洋楼灯火辉煌,洋行商贾依旧衣着光鲜,与各国洋商谈笑风生,码
汽笛声不绝于耳,一派浮华气象。然而巷
乞讨的难民衣衫褴褛,路边等待被整编的官军溃兵面容憔悴,街上的英法巡捕耀武扬威,无不诉说国势危殆。
我心中也颇感时局动,正行至半路,忽遇相熟的陈书吏。陈书吏邀请我到路边茶楼里喝杯茶,闲聊几句后,他屏退闲
,低声对我说:“江海关道吴大
托我转
一封密信给你,让你当面拆阅,看后既焚。”我看他言辞闪烁,必是要等我看后有所表示他好回报。
这封密信是两江总督何大一个幕僚李某写的,内容是他看何大
对绿营兵屡战屡败甚为不满,好像有意要编练一批新锐之兵,用1年时间进行训练,再装备以
良洋枪,作为选锋之用,希望能扭转颓势。这位幕僚认为我作为通事,必然能判断洋枪优劣,若能在军火采购时对买办建议一二最好。况且现在朝廷财政吃紧,采购款需要多方筹集,十分不易。尤其备用金3000两,是何大
怕钱不够,特意增加,要妥善利用,不必急于返回。最后说到:“望君尽心筹谋,以成何大
之志。”
我看后于蜡烛上焚毁,正色向陈书吏表示:“想我一介商旅,竟受如此重托,自当效死,必竭尽全力。”陈书吏满意而去。
我回想信中内容,觉得颇为难办。看似重用,实则语句含糊。他以幕僚身份写信,所谓用1年时间训练的新锐之兵,是他自己一家之言,此事有没有都在两可之间。洋枪优劣更是含糊其辞,且未对我授予实权。若我对买办建议一二,他不听,我当如何?最后一句看似恳切,其实语带威胁。若何大之志不成,岂不是要怪我建议的洋枪不够
良?
但信中有“不必急归”,可考虑多付3000两,买更好洋枪之意。与刘把总之言,似恰好有相符合之处。现在对绿营战力的失望,已经成为了朝野共识。何大受国家封疆守土之责,倘若有意编练新锐之兵,来收拾局面,完全可能。既然如此,我当全力助其成功。
想到这儿,我顿感此行凶险与责任,都不比往
昔。联想起别的洋行,听说也多有出洋员彼此不和,回来互相推诿、构陷,动辄污蔑别
是汉
的。我当早做打算,想我在洋行级别不高,但身处洋场十几年,出过几次洋。如今岁
200多两白银,家中也有六百多两的积蓄,勉强算个体面
家。我现在做的这个通事,上不得官场,又不为士
所齿。我每与洋
谈,都要笑脸相迎,邻里乡亲背地里,却常讥笑我是“假洋鬼子”。此次出洋,肩负朝廷重托,实则如履薄冰,稍有不慎,便可能身家
命不保。
想到这里,我回家后取出50两白银,并修书一封,予妻子王氏,郑重嘱咐道:“此番远赴海外,我未必能归,你可自行改嫁,不必再等我。”王氏听后,虽有几声抱怨,但终究还是默默低
,收拾起嫁妆。我们这场婚姻,本是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。虽然平
里未曾有过激烈争吵,但也算不上多么恩
,不过是寻常夫妻,搭伙过
子罢了,且成婚时间并不长。
我拿出300多两,随身带着。若买好洋枪的钱,有少许不足,我可用私财补上。
现在唯有尽事,以待天时。再花10两,雇了一个小厮六儿,在路上帮我背行李,并做些杂事。
其余钱财,并家中一切杂物,尽数给父母,向双亲拜别:“自古忠孝不可两全,我既决心忠于职守,难免孝道有亏,还望父母原谅孩儿。”
父亲肃然道:“国家危难,汝当全力为国尽忠,勿以家事为念!”母亲亦含泪颔首,勉励我尽心王事。家中兄弟自会照料,不必挂怀。
我等洋行的一行乘坐洋船离了上海,在广州停靠几
,洋船船主说是要在这装满食品、饮水等物方可横渡大洋。我上岸闲逛时听
说起何玉成先生刚刚辞官归乡,我年少时曾听说何先生在三元里组织乡民对抗洋兵,杀伤数十个洋
,那时便心怀敬仰。
我立即前往拜访何先生,看到他果真豪气不减当年。虽已年逾花甲,须发半白,然目光依旧炯炯有神。论及洋务,先生喟然叹道:“三元里一役,吾等率乡民持刀矛弓弩,欲凭血勇驱逐英夷,奈何洋之船坚炮利,远非我等所能敌。自此余
知,欲御外侮,必师夷
之长技以制夷。余曾与林大
(林则徐)通信,林大
说他曾屡屡上书朝廷,说明西洋火器
良远胜我朝,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