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年少时,不懂得什么叫好活,过去了也就白白儿过去了!这老奶奶说话爱带个∓ldquo;儿。每当带儿的一句话落定后,嘴里就似乎分泌出唾液,露出了香甜憧憬的模样。
这位年轻时在风月场上游刃有余的鲜羊肉,还好设计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情节。一天午后,她明明知道慧慧在茅坑解手,却告诉才进门的赵春树说慧慧去隔壁儿送筛子去了。并指派赵春树往茅坑倒灶灰。赵春树蒙蒙怔怔端了灰进去,几乎把灶灰倒在慧慧头上。慧慧吓了一跳,才想起赶紧起身提裤子。糟糕的是,情急中竟抽脱了腰带,本该提起的反倒又褪下一截儿。赵春树禁不住双眼直勾勾盯住傻看。想不到发育成熟的姑娘的隐秘之处竟是这般诱人这么美!直到慧慧狼狈不堪地收拾好扑上来推他、打他,赵春树才醒转过来。两人涨红了脸儿,胸中一阵狂跳,却又情不自禁地相拥相抱,亲吻起来。听到屋内那老奶奶发出哧哧的笑声,他(她)俩才恍然醒悟:这正是她制造的恶作剧!
后来,这一向不出门的老太太又提出,她想去远方侄儿家走亲戚,让他(她)俩借辆平车送送她。这一去就住了十来天。返的时候,慧慧坐平车,兵哥哥驾辕拉着走,自然是撒满欢声笑语的一路,风流浪漫的一路。
倘若这老太太不给他(她)俩留下这安静的闲适的只属于一对年轻人的热恋场所,倘若没有聋奶奶导演的那场恶作剧,他(她)俩的言行还很难摆脱流会的、大众所熟知的格言圣训的强有力的控制。尽管相爱相悦,还不至于越轨。但是,无论是团员慧慧、还是军人赵春树,都是活生生的年轻人,都难以抗拒爱的诱惑,情的煽动,都是在那∓ldquo;金口玉言与他(她)们的强烈欲望相符时,才能真正领会其意义。怪不得西方有位哲学家敢于对造物抗议:∓ldquo;你制定的章程,超出了你准许人照办的程度!东方的情形也不例外。倒是这位无知无识的聋老太太用自己的本能来彰显了人类的本性。
聋老太太不在的这十天,便是赵春树与陆慧慧的蜜月。在这春眠不觉晓、处处闻啼鸟的日子里,他(她)俩不再为上级能否批准、家庭是否允许的世俗而困扰。一双情侣鱼水和谐,柔情缱绻。甜甜蜜蜜,整日粘在一起。无天无地、无日无夜、无饥无饱。恩爱和欲望左右了相恋男女的一切。
赵春树走后一个多月,慧慧知道自己怀孕了。年轻貌美的女性身上,总是潜伏着一种悲剧因素。在带有麻醉性的暖色爱情光环后面,常常潜伏着一种本可预料的危机,但爱情至上、纯洁无邪的女性偏偏缺乏这方面的算计。是她心甘情愿地在她妙龄芳华的光谱上涂了一道血红的印记。
∓ldquo;刮掉吧。文景劝慧慧堕胎。
∓ldquo;不,不。慧慧却坚定地摇摇头说。∓ldquo;我已接替了春玲的团支书。再努把力入了党,我们就结婚,共同抚育我们的孩子。
∓ldquo;可是,我从前听长红说:除非你文景想想后面的内容对慧慧太残酷,就把话打住了。
∓ldquo;除非什么?你必须告诉我!慧慧坚持要听。∓ldquo;你知道,从现在起到孩子出生,我只有半年多的时间来争取了
∓ldquo;他说除非你闯入火海抢险、跳入大河捞人
∓ldquo;可是,哪儿有火海、哪儿有落水人啊?慧慧焦急地问。看这情景,倘若面前真有熊熊大火、滚滚河水,她也会不计生死去闯去跳的。慧慧真是脂油蒙了心,执迷不悟了。
此时,吴庄人早已风言风语说开了慧慧的闲话。赵春树的父母也有所觉察,但对外人只说是慧慧有意,春树无心。并且在私下里已给儿子物色最佳人选。这时,慧慧所承受的贬损还停留在她想拉拢人民解放军赵春树、想攀赵家高枝儿上。人们并不知道她腹中还怀着他的孩子。她甚至不敢将这消息告知孩子的父亲,怕他在部队上承受更大的压力。可慧慧的妊娠反应却比文景强烈得多。文景初见她时,吓了一跳。慧慧形容憔悴、脸色暗黄、鼻梁处已隐约出现了黑斑。整个人形儿比她们二年前分手时瘦了一圈儿。那衣服空荡荡的,里边象只剩了骨架。文景还以为她得了什么大病呢!可怜她带着未婚先孕的难堪和恐惧、拖着瘦弱疲惫的身子,还要强撑着下地薅苗、锄禾,早起迟睡地刷黑办报,竭力争取一流的模范表现。这无论从肉体到精神,岂不是水深火热?
∓ldquo;可是,你这样累死累活,到底有多少胜算呢?文景忧心忡忡地问。
∓ldquo;苦就苦在我无从知晓啊。∓ldquo;慧慧说。∓ldquo;我希望你替我问问长红。
∓ldquo;哎呀,好你慧慧!总是惜情护面的。你自己还不好意思问问他?文景嫌慧慧拖拖拉拉只等她,延误了时间。
∓ldquo;我问过长红。他没好气地说:入他那党干什么?按原则办事,你早就该是党员了!
从这话来推断,吴长红与吴长方已结怨很深了。起因自然是文景和春玲找工作,后来的分歧就无从知晓了。文景便对慧慧讲了她在省城西站见到吴长东的情形。她从吴长东的话言话语里也能感受到吴家老二老三的兄失和。
∓ldquo;要不,你直接去问∓lsquo;一把手∓rsquo;。问问他自己在那方面做得还不够。
两位密友谈到这儿,慧慧就喘息不匀、脸红耳热、泪水溢满了眼眶。慧慧拉着文景的手说:∓ldquo;我给你写信时,为什么说用良好的愿望铺成条通往地狱的灭亡之路呢?我为什么要用那危言耸听来吓唬你呢?其实,我问过一把手,我说我不明白自己在哪方面还做得不够。你知道一把手说什么?
∓ldquo;他怎样讲?文景急切地追问。
∓ldquo;他说我联系领导不够。他说这话时那眼神儿、那嘴角都带着玩世不恭、轻浮暧昧的笑意。说到此,慧慧那溢满眼眶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扑噜噜滚落下来。∓ldquo;他还说,你应该懂得这话的意思。你既会联系解放军,就必然会联系咱村的土生土长的干部
∓ldquo;他是不是与春玲分手了?文景问。并且将她听到的吴长东求祈赵春怀帮忙的消息告诉了慧慧。
∓ldquo;正是因为这呀!据说春玲根本没怀上什么孩子!她一去县针织厂就又浪上了男人。吴长方知道自己上了当,气得要死要活。但这时他已经控制不了春玲。他这才象一头饿狼似的,到处捕猎新的目标哩!
∓ldquo;活该!真是报应!文景快意道。
∓ldquo;可是,我该怎么办呢?慧慧松开攥文景的手,失神地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