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事者都在长案前忙碌,将殿试题纸按姓氏整理好,有翰林院的经筵侍讲一份份地捧来他身前,高声将其上策论文章读出来。
他坐在案后,一边翻阅着两省递来的奏折,一边听念那些策论,良久才收了散落一案的折子,抬眼道“拿来,我自己看。”
立即有将厚厚的策论卷子搬到他面前案上。
他伸手翻了两下,抬“孟姓的可在这里面”
“殿下稍等。”那回身,又搬了一摞来,恭敬地放下,从中抽出一份来呈给他“此为孟廷辉的策论文章。”
他瞥了那一眼,嘴唇微动,刚想说他不是要孟廷辉的,却又想起此次殿试中姓孟的只有她一
,不由眉冷,僵着脸接过了那
递来的一摞题纸,哗啦一下摊在案上,目光扫了过去。
“为君难,为臣更不易。
臣尝闻言,若吾身可济民,吾不所惜也。
此所以吾朝得以开边而享天下、四海归一也。
他没有看下去,目光只留在那一句话上,逐渐变得炙热起来。
臣尝闻言,若吾身可济民,吾不所惜也。
她是听谁说了这句话
他定了定,才继续往后看下去。
一张连一张的裱金题纸上,一个个傲挺的小楷连成一文恢宏之象,令他不由拊掌暗叹。
从来才学之多狷介,他何曾见过似她这样的
子。
又想起宝和殿中,她在座上抬看向他的目光,和她后来盯着书案的专注
。
她心里所想的到底是些什么
她到底图的是什么
他想了片刻,方握起笔,蘸了朱墨,在她的题纸右上角处勾了一记,然后转身叫来,道“鼎甲三
与二甲七
最迟后
须得选定,然点谁为一甲进士第一
及第,则待小传胪后由我亲定。”
礼部官吏闻言极是愕然,继而犹豫道“一甲第一若是不定,小传胪时殿下欲依何顺序召见此十名贡士”
他扬眉“二甲七即按名次,至于鼎甲三
,”略微一顿,“尔等随意,但将孟廷辉放在最后传见便可。”
章十四 传胪中
小传胪的当,自凌晨始便有光禄、鸿舻二寺的官吏们在宝和殿中忙碌,排案布凳,备金榜裱宣,待至天边泛白才将诸事准备妥当。
东宫殿门外却相较冷清,几个殿侍站在廊下,默声无言,看里面殿中烛光通明,却没敢扰。
远处有走来,一个殿侍下意识地上前挡在门前,待那
走近,他看清后方笑道“原来是沈大
。”
沈知礼手里捧了一本薄卷,亦微微笑着看那“太子数
前着令职方司查一个
,我特意赶在小传胪前送来给太子过目。”说着,探
望了下殿内,又道“太子又是一夜未睡”
殿侍点,脸色颇是无奈“太子的
子,沈大
也是知道的。”说着,侧身上前,叩门禀道“殿下,职方司的沈大
。”
等了许久,里面才传来允的声音。
沈知礼推门殿,一边往里走一边道“殿下。”
英寡从里面走出来,身上松松地披了件外袍,看见她,脸色微凉“职方司的怎么叫你来了。”
“臣也是职方馆的,有何不可来的”她笑嘻嘻地,上前呈上手中的东西,“殿下着
查孟廷辉的身世,职方司昨夜已誊抄
卷,臣亦是一夜未眠,赶在天亮之前送来给殿下。”
他脸色漠然,伸手接过,“此处没你的事了。”
沈知礼却不走,候在一旁,看他翻开那薄卷,一页页扫过,脸上的色变得有些诡暧起来。
果然,他翻了几页后便僵住,半晌才一合卷,冲她道“怎么还不走但凡孟廷辉的事
你都要
一手不成”语气冰冷不善。
她一撇嘴,“臣便是无丝毫功劳,也有半点苦劳吧殿下就这样对待臣”她眼底笑意浓浓,“看孟廷辉的样子,倒想不出她的身世这么可怜。从小无父无母,幼时被拐
安北路冲州以北的一座尼庵,未编户而遭剃度,八岁那年恰逢皇上下旨,停废
安北路敕额以外的寺院尼庵、重令年幼僧尼编户
籍,时
安北路冲州府的通判张越行令不效,致使大批无户年幼僧尼无家可归,寒夜里不知冻死了多少,而孟廷辉正是其中之一。”
他脸色不豫,撇眸盯住她,似是知道她下面要说什么。
沈知礼低眼望着他掌中薄卷,又道“可她后来却被贵所救,编籍
户,然后被送去当时冲州府新建未久的
学里。”她停了停,“可当年那个贵
是谁,职方司却查不出来,此于我大平王朝职方馆
安北路房而言,可真是